2011年2月26日 星期六

薩依德的流亡者之書:最後一片天空消失之後的巴勒斯坦 After the Last Sky





書名: 薩依德的流亡者之書
           最後一片天空消失之後的巴勒斯坦
原文: After the Last Sky / Palestinian Lives
作者: 愛德華.薩依德 (Edward W. Said)
攝影: 摩爾 (Jean Mohr)
譯者: 梁永安
出版: 立緒
出版日期: 2010年5月10日






世界向我們關閉,強迫我們通過最後一道門
我們必需扯斷自己的肢體才能通過‧‧‧
身在最後的邊界之外,我們還能到哪裡去?
已經飛出了最後的天空,鳥兒還能何往?

──── Mahmoud Darweesh 寫於巴勒斯坦解放組織被逐出黎巴嫩之後


一個民族在歷經千年流徙與滅族浩劫之後,艱辛地在歷史遺墟中建立了自己的國家。眾神默默,一個民族悲劇的終結竟開啟了另一個民族的流離與磨難?

1947年薩依德一家人離開巴勒斯坦土地,經埃及、貝魯特最後落腳在美國定居。1986年,薩依德與摩爾(Jean Mohr)合作出版此書,當時巴勒斯坦在猶太復國主義、美國、聯合國和阿拉伯國家的多方利益夾縫中掙扎求生,一再地在世界舞台上被消音抹形、犧牲利用,這些錯綜複雜的糾葛簡化出巴勒斯坦人『難民』和『恐怖份子』的兩極形象。摩爾數度在巴勒斯坦從事人道救援工作,他的攝影試圖呈現當時當地的實況和處境,令人遺憾的是這些作品一無例外地被孤立隔離在學術界的脈絡裡。

薩依德個人直到1992年才得與家人第一次回到離開45年的家鄉,在違法蔓生的以色列屯墾區碎縫中,他看到巴勒斯坦人展現出一個民族的主體性與歷史意識。巴勒斯坦或許缺乏成文歷史書寫民族的存在,但他們的文化DNA在巴勒斯坦土地上無處不在。

帝國主義在亞洲、中東、非洲刻意地留下一個又一個難解的土地和族群紛爭,阿拉伯民族主義和和巴勒斯坦民族主義的拉扯漣漪激起更多極端的現象─伊斯蘭基本教義派、基督教馬龍派、猶太狂熱主義,阿拉伯石油國家的暴富與貧富差距破壞了中東地區的平衡,一次次的政治戰爭事件─黎巴嫩內戰、埃及沙達特承認以色列、大衛營協定、伊朗革命、兩伊戰爭、以色列入侵黎巴嫩、Sabra和Shatila難民營屠殺事件、巴解組織的分裂,摧毀了阿拉伯中心貝魯特也製造出一波波流徙各地的巴勒斯坦難民,境內和境外。

境內,巴勒斯坦的土地和民族被有組織地碎化和隔離終至停滯退化乃至逐漸消失凋零,境外,巴勒斯坦人在成為所在國永遠的邊緣人的同時,悄然揮去他們的識別認同,境內境外的巴勒斯坦人彼此異化互不信任。

占領區內,以色列勞工集中在高技術階層,巴勒斯坦勞工則集中在勞力密集的低所得階層,他們的工資由猶太總工會決定且相較偏低。他們不是每日花費大量時間排隊通過檢查哨上工,就是被猶太僱主鎖禁過夜以節省通勤費用,他們不得不前往猶太人居住區尋找工作機會,在自己的國家裡成為遷徙和臨時勞工。以色列人強佔土地、拆毀房屋、砍伐世代賴以維生的橄欖樹、建立屯墾區、樹立高牆、建立無止境的刺網和檢查哨,甚至企圖離間族群,巴勒斯坦人卻以一種驚人不可思議的頑固留守在舊家園。

薩依德兒時記憶中的甜美柑橘和茄子,如今在以色列出口品牌的精緻包裝下,出現在倫敦或巴黎的街頭市場,提醒他記憶與現實的斷裂。耶路撒冷街景中的事物細節如斯熟悉卻又感覺遙遙,觀光客遠比薩依德更容易接近這個被細心規劃隔離的城市。母親曾經居住的兩個城市,拿撒勒與貝魯特,薩依德都被禁止入境,猶如以一個outsider的身份從外城的猶太社區眺望內城的阿拉伯社區那般不可及。

為了否定一個國家民族的存在,在紐約雜誌這樣的美國主流媒體會公然出現『恐怖份子服裝』這樣的標題,污名化巴勒斯坦婦女的尋常衣著。巴勒斯坦人何等需要足夠的文本去修復他們的文化和歷史過往,以對抗以色列人龐大資源所堆砌製造的公關戰爭。一直以來,美國對以色列明目張膽的偏袒和支援,讓巴勒斯坦問題再再成為不可解的難題,美國的勢力毫不遲疑地凌駕在聯合國和國際法庭之上。

薩依德的母親在1932年結婚時,即刻在託管政府的登記處完成婚姻註冊手續,一個英國官員立即取消了她的個人護照,理由是藉此增加一個法定名額給歐洲猶太人移民入境,而她從此必需用她的丈夫的護照旅行,這就是她被剝奪公民權利的經歷。這個剝奪讓她終其一生難堪羞辱地面對每一個國家機場海關的文件審查。

巴勒斯坦難民的貧困成為所在國的負擔而專業精英卻又成為一種威脅,以致於他們自然形成一個新階級,說話咄咄逼人卻又缺乏自信的新布爾喬亞。阿拉法特將這兩個族群建立連結,成功地在世界舞台上推廣巴勒斯坦民族的形象和觀念,但他對以色列的承認和妥協讓步也成為巴勒斯坦人永遠的爭議。巴勒斯坦人註定無法凝聚?註定一再地辛苦建立美麗家園又一再地拋棄所有嗎?

摩爾 (Jean Mohr)的照片精準地表述巴勒斯坦斯土斯民年華老去的嚴酷過程,從快樂的童年,到無盡可能的少年,再到飽受困頓的成年,然後是歷經滄桑的受害者象徵,巴勒斯坦人從不曾被如此理解。薩依德期許的是巴勒斯坦人與自己民族的歷史合而為一,以飽經歷練的民族而非悲情的受迫害者自居,他們的歷練包含所有的民族鬥爭和失敗以及由此而生的新的能量。


把我當作傾倒莊園的一件遺物帶著
把我當作悲劇裡的詩句帶著
把我當作玩具,當作房屋的一塊磚頭帶著
好使我們的後代記得回歸
──── Mahmoud Darwee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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