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7日 星期日
阿富汗之旅 The Journey to Kafiristan
片名: 阿富汗之旅
原文: Die Reise nach Kafiristan (The Journey to Kafiristan)
導演: 佛斯科度比尼 (Fosco Dubini)、杜納泰歐度比尼 (Donatello Dubini)
編劇: Fosco Dubini、Donatello Dubini
演員: 珍娜特韓 (Jeanette Hain)、妮娜派特 (Nina Petri)
出品: 2001年
電影的開場延續著一種冷冽疏離的鏡頭風格,黑白幾何圖案的拼貼地板,彷彿暗示著1939年當時新崛起的歐洲納粹圖騰。音樂,勾起人內心的情感。
「這本書不會給讀者帶來愉悅,也不像其他悲傷的書一樣,給讀者帶來安慰。這本書是關於走錯路,主題是絕望。」
「如果作家的唯一意圖是激勵讀者,那麼這個意圖在這裡無法達成,因為我們注定失敗,注定不幸。無可避免遭受苦難時,我們只求同情和理解,有時我們也會不由自主地快樂,所以也不需害怕悲傷,在眼前這般苦難時刻裡,選擇勢均力敵的敵人與命運,一定是很容易的事。」
Kafiristan是努里斯坦(Nuristan)在歷史上的舊名,位於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處興都庫什山南麓,努里斯坦人是獨立的少數族裔,擁有自己的文化、宗教、語言及金髮碧眼的樣貌,一直被當地的穆斯林稱為「異教徒」。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階級種族主義的19世紀殖民帝國發明測量人類頭骨的儀器以鑑定他們在世界各地搜集的「野蠻人」與「優秀亞利安人」,德國納粹也據此而堅信努里斯塔尼人是亞利安人的後裔。1893年英國帝國主義的杜蘭線將此地區硬生生畫分為二,分裂普什圖族和努里斯塔尼人於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兩國。1896年雷門大公強迫阿富汗境內的哈扎拉族和努里斯塔尼人改信伊斯蘭遜尼教派,並將Kafiristan改名努里斯坦(Nuristan),意為光明,更加劇努里斯塔尼文化的衰頹。
電影中的辯證思維俯拾皆是,Ella Maillart是瑞士的民族學者,1939年她選擇剛剛離開毒品勒戒所的Annemarie Schwarzenbach作為前往Kafiristan的旅伴,原因是之前的男性旅伴讓她極力抗拒長期旅行可能滋生的情感困擾,但Annemarie充滿獨特魅力的中性風格和才華卻無可避免同時吸引著兩性。Ella Maillart計畫研究Kafiristan族裔,所得到的資源卻是一張19世紀帝國主義的軍事地圖,而且帶著殖民帝國發明的頭骨測量儀器作為研究工具。軍事地圖上的國界線由殖民帝國自行畫定,Ella Maillart卻在每一個國界線處遭到刁難。Ella Maillart認為自己身為女性關注的是人性層面和生活,但充滿優越感的歐洲人卻將Kafiristan的游牧生活解讀為德意志帝國的延伸-不斷征服新的空間,像游牧民族一樣不侷限於某地,以支持納粹德國的亞利安人後裔理論。德裔的Annemarie卻認為她勇於追求愛情-異族愛情才是貼近人性,而Ella Maillart追求的其實是權力。
「為什麼人會誕生在自己都想逃離的時代,政治是毒品嗎?」
「回憶愈來愈困難,我想驅逐那些我不願回憶的往事,我想放逐自己,怎麼放逐都不夠疏離。世上沒有一個地方風到不了,沒有一個地方沒有路通往家鄉。」
Annemarie Schwarzenbach是德國沒落貴族的後裔,她的一生面對著與家庭、密友、納粹、毒品的衝突抗爭。她才華橫溢、著作和遊歷同樣豐富,從小被母親當作男孩和神童撫養長大,一身中性裝扮的她甚至在後半生經常被誤認為年輕男子,她的母親一直刻意將她孤立隔離意圖將她永久留在身邊。她的家人支持極右派與納粹與她的思想悖離也對她造成極大的壓力,1930年代與托馬斯曼(Paul Thomas Mann)一雙兒女的親密情誼讓她開始一段波希米亞冒險生活-酒精、毒品、夜夜笙歌,她的魅力吸引男性、女性、異性戀與同性戀。她的家人對她的施壓,要求她斷絕反納粹的托馬斯曼一家並幫助納粹德國的重建讓她近乎崩潰自殺。
「人要記得一步一步回溯,也許就會找到起點,要激起榮譽心,集中精神,喚起沉睡的城市,要派喇叭手到巴格達…耶路撒冷城牆外。」
「當我開始解讀秘密銘文,解讀軌跡,為我的發現命名時,我似乎失去了對語言的理解,我開始明白我的語言不被理解,我不要觀眾,我的歌將飄走,沒有神諭能回答我,我的獻祭不會有煙昇起,不再有獻祭。不再有祭壇,不再有聖歌。」
電影中的舞台劇風格畫面比比皆是,燈光、剪影、舞台布景似的背景,布萊希特式的大量中景蘊釀出疏離的風格,引導觀眾理性看待Ella Maillart與Annemarie各就自己觀點充分辨証。
就在Ella Maillart與Annemarie Schwarzenbach抵達喀布爾的時刻,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了。她們終究沒有到達Kafiristan,一步之遙的距離,她們的旅途再次分岔開來。Annemarie動身前往土耳其,「回教徒相信客死異鄉是最不幸的」。她在旅程中幾度迷失惶惶找不到出路,最終,她看見了出口,「唯一的出路就是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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