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6日 星期日
哭泣的橄欖樹 Mornings in Jenin (The Scar of David)
書名: 哭泣的橄欖樹
原文: Mornings in Jenin (The Scar of David)
作者: 蘇珊.阿布哈瓦 (Susan Abulhawa)
譯者: 鄧伯宸
出版: 立緒
出版日期: 2010年09月07日
Chassan Kanafani 的短篇小說:一個猶太家庭強占民房並撫養遺留的巴勒斯坦男孩的故事,2002年Jenin屠殺事件及作者的返鄉之旅,薩依德對巴勒斯坦文學敘事付諸闕如的遺憾,西方媒體特別是美國對以巴問題的一路偏袒扭曲,做為對這一切糾葛的回應,蘇珊.阿布哈瓦 (Susan Abulhawa)的這個文本將個人經歷和虛構故事綿綿編織入大歷史的脈絡,無論是小說原名The Scar of David或是Mornings in Jenin都是對巴勒斯坦歷史令人動容的明示暗喻。
1941-1948 艾因霍村(Ein Hod), 海法(Haifa)東邊的小村莊
二次大戰期間的納粹大屠殺加速了歐洲反猶太以來的猶太復國運動和移民,打破了巴勒斯坦原有的多宗教種族和平共存狀態,猶太人、阿拉伯人和託管政府英國(1931-1948)間的武裝衝突隨著大量移民不斷昇溫加劇。
在陽光、無花果與橄欖樹間,追隨著祖先八百年來四十代人的安靜腳步,耶亞領著兩個兒子和妻子展開第一天的橄欖收成季節。每逢這樣隆重的日子,村民必將晨禱移至戶外,虔誠齊聲讚頌阿拉與穆罕默德。眼前的山景、果園、樹籬靜靜書寫著耶亞和祖父、父親三代的耕耘痕跡,一如他手中字體優美的可蘭經,一代傳給一代,雖然他不識字,僅能憑著記憶背誦。
納粹陰影籠罩歐洲,在阿拉伯與猶太人日趨紛歧的家鄉,耶亞的兒子哈山和德國移民猶太男孩亞里在耶路撒冷彼此容納,交換著彼此的語言,阿拉伯語、英語、德語、書籍、知識、文化和家庭情感。
當耶亞因為需要哈山繼承祖傳果園和土地,而做了此生的重大錯誤,決定讓哈山放棄14年正規教育後繼續升學的期望,亞里的母親遞補了這個教育的空闕長達三年。之後,亞里展開他的另一段求學之路,而哈山娶妻貝都因人達妮亞並擁有他們的兒子約瑟和伊士瑪,一次意外讓伊士瑪的臉上留下永遠的疤痕。
1947-1948 El Nakba (The Catastrophe) 浩劫
猶太復國運動在強大武器、坦克、飛機的武裝下日趨暴力激烈,一方面在全世界發動宣傳巴勒斯坦為無人之地,一方面企圖說服美國總統杜魯門的承認和支持建立一個猶太人的國家,在此同時,阿拉伯人已因之前的幾次暴動抗爭被英國解除武裝。1948年5月英國撤離巴勒斯坦,猶太人宣布以色列建國。
猶太復國份子四度入侵,艾因霍村與鄰近三個村莊組織兩千多人的聯盟抵抗猶太人並呼籲停戰,他們只求能在自己的土地上,過著舊有的日子。經歷過羅馬、拜占庭、十字軍、奧圖曼、英國的統治,真神、土地與家庭才是他們生存的核心及所要捍衛的。
停戰協議達成後,村民設晏款待以色列軍人。士兵安靜地進食,安靜地離開,空氣中彌漫著驕傲、冷漠和輕蔑。第二天,以色列悄然破壞停戰協議對村莊發動大規模砲擊與空襲,前晚接受款待的士兵再次闖入村莊,以槍枝逼迫村民挖掘坑洞集體埋葬三十多名死者屍體,村民被迫集中留下貴重財物,日夜不停在山間行走,遷徙至Jenin的難民營。在這裡,艾因霍村民以難民的身份走完一生,留給後代的只剩下祖傳老屋的巨大鐵鑄鑰匙,奧圖曼時期支離破碎的土地登記,英國託管時期的契據,見證他們對土地的記憶與愛。在他們的家鄉,將過去的一切權利一筆勾銷,隨意入住空屋,繼承了遺留的建築、果園、水井、花草的是來自歐洲、俄羅斯及世界各地的猶太人。
哈山的弟弟達維希被士兵槍傷導致癱瘓,而他的兒子伊士瑪在混亂中被以色列軍人莫希擄走,做為他用以慰藉他那飽受種族屠殺折磨而無法生育的妻子賀蘭妲的禮物,他們為他取名大衛。
1948-1953 Jenin 難民營
1948年列強俄、美、法、英、中任命聯合國調解委員瑞典籍伯爵Count Folke Bernardotte針對巴勒斯坦衝突提出解決方案,他在發表譴責以色列驅逐強占巴勒斯坦土地權益幾天後,被猶太恐怖份子刺殺,以色列拒絕讓巴勒斯坦難民返鄉,無視聯合國的所有決議。1949年阿拉伯軍隊被以色列軍隊一一擊破,以色列與埃及、黎巴嫩、約旦與敘利亞紛紛簽署協議,至少有七十萬巴勒斯坦人成為難民。
1953年Jenin的難民營破布帳篷即將在聯合國資助下被土磚屋舍取代,這意味著臨時的棲息之所即將轉變成永久居住之地,其中的象徵意義沉重的讓耶亞難以承受,他生來殷勤耕作土地的雙手如今只能用來與村民老友、聯合國指導員下十五子棋。
他知道家鄉的橄欖樹已經準備好了,葡萄和無花果已爛熟落地,十月的雨水已將土地澆鬆。他獨自穿越1948年畫下的邊界線,進入如今的以色列國境。十六天後,他一身襤褸的回來,頭巾挽著沉甸甸的水果和橄欖,村民通宵歡慶唱歌跳舞歡迎他,他走遍了自己的土地,問候了他所有的果樹並為妻子上墳、讀經。幾個星期後,他再次返鄉。紅新月會從以色列當局領回他被槍傷的屍體,他的手中握著三顆橄欖,口袋中留有幾顆無花果,臉上帶著笑容。村民終於面對殘酷的事實─自己正被別人從這個世界上一點一點地抹除,退出歷史,沒有未來。
哈山的知識讓他成為難民營的新領導人,他為村民帶來外界的訊息,為滿足難民的基本需求與聯合國官員書信往返、溝通談判,在難民營興建學校和清真寺、泥磚房舍。他的第三個孩子女兒阿梅爾誕生。
1960-1963 Mornings in Jenin
在五歲的一個四月清晨,哈山開始每天為女兒朗讀阿拉伯詩文,時值春天的花季,依照母親堅持重建的艾因霍村露台,瓦片頂蓋植被著葡萄蔓藤,空氣中彌漫著父親橄欖木煙斗的蜜蘋果煙葉氣味。她享受著父親的獨佔的愛和阿拉伯古典詩文的韻律。
1967-1968 以阿六日戰爭與第一次巴勒斯坦起義
阿拉伯民族主義風起雲湧,在埃及總統納瑟慫恿下,阿拉伯軍隊進軍以色列邊界。以色列部隊奉命挑釁敘利亞直到對方做出反擊,做為以色列占領戈蘭高地的口實。戴陽將軍下令出動牽引機開入非軍事區內耕地,敘利亞果然中計,以色列依照計畫出動砲兵和空軍,佔領了西奈半島、加薩走廊、約旦河西岸、戈蘭高地和東耶路撒冷,阿拉伯軍隊慘敗。聯合國安全會議通過242號決議,要求以色列撤出佔領區以,以色列拒絕執行並在占領區開始實行宵禁。約旦國王胡笙解除了巴勒斯坦武裝,1968年巴勒斯坦解放組織Fateh在約旦卡拉瑪Karameh難民營成立,領導人是阿拉法特。巴解隨即在三月一舉擊退進供的以色列部隊,摧毀了以色列部隊所向無敵的神話,卡拉瑪戰役讓巴解一戰成名,喚醒全世界對巴勒斯坦的記憶。
Jenin難民營在戰爭中遭受猛烈砲火攻擊,戰後成為佈滿瞭望台的軍事占領區,而宵禁從此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份。以色列軍隊挨家挨戶搜捕難民營中的男子,四十天後,躲藏在山中洞穴的難民營男孩衣不蔽體,渾身傷痕回到營區。約瑟在其中,但父親始終沒有回來。
軍事占領下的難民失去自由和尊嚴,他們必需隨時攜帶身份證和通行證,前者以顏色區分信仰和居住地,後者以顏色區分方向,就醫、經商和就讀大學則另需特別通行證。
檢查哨的以色列士兵依自由心志決定放行或脫衣搜身、毆打等各樣方式羞辱巴勒斯坦難民。約瑟認出一名以色列士兵正是失蹤多年的伊瑪士,大衛和約瑟之間的權利關係,占領與被占領者讓約瑟受盡羞辱毒打。
約瑟身在卡拉瑪戰役並因拯救戰友負傷而成為戰爭英雄,Jenin的巴勒斯坦人以為這是一場帶領他們回家的戰役,但是以色列長達一個月的宵禁讓歸鄉的火焰熄滅。這場戰爭再次改變了他們,父親失蹤,母親退縮回自己的世界,阿梅爾在一次越界中被以色列士兵從背後槍傷腰際,而約瑟決定選擇另一種方式對抗。
1969 耶路撒冷
母親在一個六月的炎熱夜晚,孤獨地離開人間。阿梅爾被安排進入耶路撒冷的孤兒院,以繼續學業。她從父親老友收到父親的橄欖木煙斗和一個隱隱約約不願證實的訊息,那些在Jenin的清晨,父親為她朗讀詩文的記憶如潮湧。
1971-1973 暴力動蕩的年代
1971年巴解激進份子劫持三架客機迫降約旦,黑色九月刺殺十一名慕尼黑奧運以色列選手,以色列的報復是派遣情報局殺手將涉嫌的巴解份子一一暗殺死亡。約旦國王胡笙派遣軍隊激戰,將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逐出約旦,重建基地 於黎巴嫩北貝魯特。1973年贖罪日戰爭埃及和敘利亞奇襲蘇伊士運河及戈蘭高地,以色列反擊奪回失土兼併更大土地,巴勒斯坦動亂進一步擴大。
阿梅爾得到在美國的獎學金來到費城就讀大學,徘徊在文化變遷中,在美國社會中進進出出終致迷失。
1977-1982 貝魯特
1977年埃及沙達特總統訪問以色列,並在美國卡特總統協調下,在1978年與以色列單方簽署大衛營協定。其後,沙達特被伊斯蘭激進份子刺殺,而拉賓則被猶太激進份子刺殺。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大規模空襲並圍城貝魯特長達兩個月,迫使巴解再次離開轉進突尼西亞,條件是雷根總統保證難民營平民的安全。在夏隆的默許下,以色列軍隊與黎巴嫩基督教長槍黨包圍夏提拉(Shatila)與薩布拉(Sabra)難民營進行大屠殺,死傷無法估計,700-3500具平民遺體在事後被推土機掩埋滅跡。美國新聞週刊的當期封面故事是葛莉絲王妃的去逝,而後是煎熬中的以色列。1983年4月18日,美國駐黎巴嫩大使館遭到自殺汽車炸彈攻擊。
1978年阿梅爾進入南卡研讀碩士並取得綠卡,接受美國為她的新國家,像母親一樣,將一切感受鎖在心裡。直到1980年的冬天某日,她意外接到約瑟的來電。約瑟一直持續在巴解的抗爭並跟進貝魯特,且在1977年與法蒂瑪結婚。
阿梅爾終於在貝魯特Shatila難民營與哥哥重聚,並將父親的煙斗交到約瑟手中。阿梅爾在此與一個Che形象的男子麥吉德結婚,戰爭前夕,懷孕的阿梅爾返回美國準備生產,並為家人申請政治庇護。約瑟留下妻兒隨巴解轉進突尼斯,麥吉德卻在飛美前夕死於以色列軍隊的轟炸,懷孕的法蒂瑪死在難民營大屠殺中,慘痛的事實讓約瑟離開突尼斯回到貝魯特,1983年4月18日美國駐黎巴嫩大使館爆炸事件發生後,阿梅爾受到FBI的盤問跟蹤,而約瑟的照片被貼上了所有美國和西方媒體。
1983-1987 美國
像母親一樣封閉自己的阿梅爾,開始像父親一樣在晨光中為女兒賽諾朗讀阿拉伯詩文。
1987-1994 巴勒斯坦─美國
1987年巴勒斯坦第一次抗暴起義在佔領區展開,這些年輕孩子的武器是石頭和棍棒,以色列派出狙擊手槍擊領頭的孩子,無數孩子被下獄酷刑。他們是在擁擠破落的難民營成長的一代。
阿梅爾的童年摯友胡達的兒子加入這一個狂熱的抗暴行列,莫希在臨終前向大衛坦白他的身世,賀蘭褡妲則幫助他尋求失落的家人。
2001 The scare of David
大衛終於在美國與阿梅爾相見,她保留著一幅艾因霍村建村者的畫像─她的高祖,拜占庭帝國時代第一批在此落地生根的人,傳說他是Saladin Ayoub手下的一員勇將而被賜予這片土地。後來,歐洲人來到巴勒斯坦,誤以為鷹嘴豆是正統的猶太菜餚,將Qatamon的別墅誤為猶太人以前的房舍,將迦南時代、羅馬時代、奧圖曼帝國時代的古錢幣一概劃為古猶太藝品,將巴勒斯坦農民幾百年來的農藝水果收納為猶太人的心血。大衛與阿梅爾,如何由陌生的敵人跨越為相互瞭解的家人?
2002 Jenin
在聯合國補助下,Jenin的難民營再次由泥磚改建為層疊石屋,一平方哩的彈丸之地擁擠著四代難民四萬五千人。巴勒斯坦人與以色列人間的報復殺戮無止境輪迴著,2002年3月31日,以色列坦克攻擊拉馬拉半廢墟狀態下的阿拉法特巴解總部,美國布希總統公開要求以色列砲管威脅下的阿拉法特『停止恐怖行動』。Jenin難民營在一處公共墓地埋藏了53具屍體,數百人失蹤,之後,以色列解除了難民營的封鎖,美國國會議員考察多處自殺炸彈現場,但他們和聯合國官員一樣從未現身Jenin的屠殺現場,聯合國的報告和美國媒體的頭條新聞遙相呼應─『Jenin未發生屠殺事件,所有死者皆為武裝人員』。
賽諾要求阿梅爾帶她回到Jenin,不只是因為那些骯髒的政治與不公不義,更是因為她想弄清楚自己是誰。
阿梅爾在耶路撒冷重訪孤兒院,更會見了父親的童年摯友亞里,亞里坦承當年在阿拉伯反猶太暴動中,哈山冒著生命危險用板車將他們一家安全送抵東耶路撒冷,而有那麼一刻,亞里確實曾經因為生命安危懷疑被哈山出賣。
時光流轉,第一代的難民垂垂老去,第四代的難民出生。Jenin難民營依然如舊,跟時代完全脫節,囚禁在凝固的1948年。
阿梅爾在以色列對Jenin難民營的攻擊中,為護衛女兒而遭狙擊手射殺身亡 。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約瑟拒絕以暴力復仇,另一位巴解成員遞補了自殺炸彈攻擊黎巴嫩美國大使館的任務,但他的『恐怖份子』照片遍佈全世界媒體報紙,為免牽累,他無法聯繫阿梅爾。他隱姓埋名,浪跡天涯,打工維生,獨來獨往,帶著父親的書,手槍,子彈,愛以及對家人的記憶,還有過去以及記憶中的那個未來,這是巴勒斯坦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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